沿着瞭望塔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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列侬和迪伦在酒店房间里商量下一步计划，列侬的想法是，过几天回东京，然后找机会去中国，在冲绳这个地方，总让他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。美日两国政府就此事往返了好几次，东京现在也该消停了。迪伦也同意，不过他诡笑一下：“其实你更想那个叫洋子的女孩。”

“鲍勃，似乎她对我和中国都没兴趣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“我能搞定你就能搞定她。”

“吉姆看上了一个中国女孩，你看上了一个日本女孩，看来我得看上一个南朝鲜女孩。”

“你一直在想你的唱片，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
“我不能没有音乐。”

“鲍勃，音乐现在对我们已经不重要，我们是革命者。”

“现在不是。”

“鲍勃，从我们离开美国那一刻，我们就已经是革命队伍了。”

“革命队伍？约翰，你别开玩笑了，吉姆和詹妮斯重操旧业，吉米相当逃兵，我天天惦记录唱片，只有你自己才是革命队伍，这太讽刺了。”

“没关系，现在大家还是自由的，等到了中国，你们会被种革命氛围所感染，不用我告诉你们，你们就会激动地投入到革命之中去。”

窗外的远处隐约传来了轰隆的炮声，列侬推开窗户，回过头对迪伦说：“鲍勃，我真希望将来可以投身到革命的战场，在炮火中出生入死，比在体育场见到五万名观众还让我兴奋。”

“你该问问你那些从战争中过来的人。”

“先说说下一步计划，下周，我们回到东京，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个国家跟中国和日本都建立外交关系，我们就借道第三国进入中国，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

“这主意当初从美国出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？那样我们可以直接飞到法国。”

“鲍勃，这些你都清楚？”

“不，我也没想过，我一直以为你开玩笑。”

“那我们就从东京飞到巴黎。”

“哦，我太想念法国红酒了。”迪伦突然沉浸在一种幸福之中，他笑逐颜开，开始跟列侬大谈法国文化。列侬没兴趣听，眼皮也不抬地说：“鲍勃，这是你离开美国后第一次露出笑容。”

“我发现你自从变成一个革命者之后就变得非常无趣。”

就在迪伦早就心驰神往到遥远的法国时，门突然被撞开了，两个人吓了一跳，定睛一看，是克里斯，他头发蓬乱，浑身是土，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一样，他喘着粗气，一脸慌张，“约翰……鲍勃……”

“克里斯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列侬问。迪伦也收起了刚刚绽开的笑容。

克里斯用他沾满泥水的双手捂住了脸，失声痛哭。

“克里斯，快说，怎么了？”列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，他一步冲了上去，抓住克里斯，“克里斯！克里斯！”

“约翰，吉姆和詹尼斯……出事了。”

列侬和迪伦好像没有听懂克里斯的话，互相看了一眼，列侬轻轻地问：“他们怎么了？”

“刚才酒吧发生了爆炸，两颗炸弹先后爆炸，当时吉姆和詹尼斯正在台上唱歌。”
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”列侬问。

“很显然，是右翼分子干的。一共死了十四个人。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从窗户外面扔进了两颗炸弹。”

“简直太残忍了。”迪伦狠狠地说，“约翰，你刚才听到的炮声……”

“快，我们赶紧过去。”列侬拉着克里斯夺门而出。

外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美国兵，三个人跑到酒吧，门口围了很多人，有人在抢救，有人在收拾现场。

列侬疯了似的喊着：“吉姆，詹尼斯在哪儿？”

詹尼斯·乔普林已经死了。吉姆·莫里森奄奄一息，他的头部被击中，脸上已血肉模糊。

“吉姆！吉姆！”列侬趴在他身边，轻轻摇晃莫里森，“我是约翰。”

叫了半天，莫里森睁开眼，但是又闭上了。

“医生，你们这里有医生吗？”列侬站起身叫喊着。

“他们都在抢救别的伤兵。”克里斯说，“这里只有几个医生，他们根本忙不过来。”

“吉姆，你坚持住，你会好的。”列侬贴在莫里森的耳边说。

克里斯转过身，冲着迪伦摇摇头。

莫里森睁开眼，他的嘴角动了几下，列侬试图听清楚莫里森在说什么，但是最终也没有听见，莫里森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
“吉姆……”列侬放声大哭，“吉姆，詹妮斯，我不该让你们跟我来，对不起你们。”

克里斯把列侬从地上拉起来，列侬哭得愈加伤心，莫里森和乔普林发生意外，他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，他感到很内疚。

迪伦也站在一旁哭，克里斯走过去，“鲍勃，这事怨我，我不该让他们到这里唱歌。”

迪伦拍拍克里斯，“这只是意外而已，要怨我们都怨美国政府吧。”

这时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，看了看迪伦，说：“你们是一起的？”

迪伦点点头。

“你过来签个字。”

迪伦在一个表格上签上了字，他发现这个表格是早已准备好的，看来军人随时都可能付出生命。

“他们不是服役军人。”迪伦解释说，“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住址和家属联系方式，美国人都知道他们，他们是摇滚歌星。”

这个军官又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名字，点点头：“我随便问一个美国人他们都知道吗？”

“差不多。不过，”迪伦往前凑了一步，小声对这名军官说，“他们的死一定会震惊美国，我希望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注意一些。这件事一旦被媒体捅出去会变得很严重。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悲剧发生，媒体和公众对美国政府的军事策略的关注远远会高于对真相的关注，歌迷和反对党可能会同时上街游行，给政府施加压力，像反战和民权运动那样，搞得政府焦头烂额。希望你们把这些可能产生的后果转告你的长官。”

军官点点头，“你还很懂政治？”

“不，我不懂。我不希望这件事变成媒体的话题。”迪伦这么说有他的想法，如果媒体知道这件事，对总统有什么压力与他无关，他不希望会有记者发现他在这里。

“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。”

（未完待续）